荆南有冥

客船今夜共听潮

【旌衡】醉易难逢

*萧平旌×齐衡

*小皮筋又离京了————



“终于放学了!”

先生离开后,盛长枫顿时松了气,懒洋洋地向后倒去靠着后排的书桌,趁小厮整理书册这会儿功夫东瞅瞅西望望。

“顾二哥,等会儿去打马球吗?”

坐于首位的盛长柏呵斥道:“先生布置的作业还未完成,你怎么就开始想着玩了。”

顾长枫向来贪玩,早就将作业抛到脑后:“哥,我已经很久没打马球,骨头都快酥了。至于作业,我一定会在先生回来前写完的。”

学堂的先生因事回老家一趟,算算路程来回四月有余,所以在离开前给他们留了作业,以免这群孩子玩昏了头。

顾廷烨本就是这群孩子里最会玩的那个,既被邀请怎有不去的道理,便爽快答应了。

“小公爷呢,可愿同去?”

盛长枫心里打着算盘:若是连小公爷也去了,自家大哥就不会再多说什么。

于是颇有些卖力地劝说:“小公爷,这场马球是由吴三公子亲自筹办,为此还特意请来了听雨楼的莘儿。莘儿可是位有才情的妙人,听闻最近才谱了新曲,还没正式弹奏过,若是小公爷去了,再指点两句,也算是莘儿的福气。”

有才情的妙人……

齐衡不动声色地收拾着书帖,盛长枫比他还小两岁,这般年纪,不过是跟着顾廷烨几位胡闹罢了,岂会懂得何为妙人。

“公子,你看?”不为轻声询问。

“我去。”

并非冲着盛长枫所谓的美酒和妙人,只是回到府里也总是独自乱想,心烦意乱,还不如和他们一起打马球。

 

微风徐徐吹,周山一片绿,这个季节最适合打马球。

齐衡看起来斯文,却出乎意料地打得一手好球,再配上他俊俏的模样,跑起马来雄姿英发,引慕名前来的姑娘们频频欢呼。

顾廷烨与盛长枫正同其他几位公子于长亭欣赏莘儿的新曲,婉转琴音如潺潺细水流入人心,一群人微醺醉酒,好生沉醉。

欢呼声又一次从马场传来,掩过了清雅的琴音,其中一位公子问:“这次又是谁赢了?”

“能引起此等轰动的除了元若还能有谁,”顾廷烨打趣道,“莘儿,你说呢?”

话头突然转向自己,莘儿白嫩的脸颊骤然爬上两朵红晕,几位公子见机调侃,莘儿虽感无奈,却也没反驳他们。

齐衡打了两场便离开了。

吴三公子招来小厮替他上茶,问他可有尽兴。

“那是自然。”

尽兴吗?实则不然。同他打球的这些人一来技术平平,二来顾忌他的身份,两场球打得畏畏缩缩,齐衡只用了七分实力已将他们压制得翻不了身。

还是上次同那人打球,酣畅淋漓,搏了个痛快。

 

“小公爷可曾听过莘儿的新曲?”

“不曾。”

“那正好,”顾廷烨双指并拢指着莘儿,“莘儿现在所奏的即是名为《寄月》的新曲,小公爷可愿点评两句?”

齐衡果真应邀赏了起来,只觉那声音像晚间的薄烟一样绵长缥缈,一时之间,长亭内琴音袅袅。

直至曲终,众人意犹未尽。齐衡感叹:“莘儿姑娘技艺精湛,毫不逊色于宫里的乐师。”

“莘儿怎敢与宫里的乐师相比,小公爷心善,不愿打击莘儿罢了。”

“哎!莘儿你就是太过谦虚,小公爷说你有,你就是有。”盛长枫话音一转,“不过,这曲虽美,却太过愁苦,这点倒是不符合你们听雨楼的风格。”

“我心寄明月,”顾廷烨悠然举起酒杯,“莘儿可是在思念心中之人?”

 

莘儿心恋齐衡不是什么秘密,在座的几位都知道,除了齐衡本人。也不知是不是被家里保护得太好,齐衡竟从未听闻。

莘儿既怕自己的心思被心上人知晓,可同时,心里的那点侥幸又使她暗自期许着齐衡的反应。左右取拿不定,这群公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她的心意摆在齐衡面前,晓是莘儿跟着他们见惯各种场面,也开始慌张起来。

齐衡原本还纳闷怎么突然说到了这个,结果看莘儿瞧了自己一眼,含情脉脉,羞得如待放的花朵。虽未回答,答案却呼之欲出。

齐衡静默一瞬,将视线转向依旧火热的马场。

纵使在京城尚有些公子追捧,莘儿自知她终究只是一名琴伎,唯一的念想便是入齐衡房中做名小妾,可他这般冷漠,甚至连拒绝也不愿意讲,莘儿心中苦涩无比。

 

齐衡算得上绝情的态度,在座的公子们不由得怜香惜玉。见状,吴三公子替莘儿解围道:“我听闻廊州近日正在举办传酒令。”

廊州盛产酒,有些有名气的酒家不仅把自己的酿造进贡皇室,甚至会出口海外,美名远洋。

这个季节,正值开封取酒。酿酒的人家多了,自然会互相比较,久而久之,便产生了传酒令。传酒令两年举行一次,从众多参赛者中评选出最醇香的那家,选作令主。

顾廷烨:“两年前我路过廊州,碰巧赶上那传酒令,那盛状我到现在还铭记于心。”

听他这么一说,一群人兴致顿起,去过廊州的、没去过的都热情讨论起来。



半晌后,原本讨论传酒令的盛长枫突然提起了萧平旌:“我听说萧二哥这次就是去廊州,也不知他离开没有,若是没有,我便写信让他帮我带些回来。”

顾廷烨:“平旌去廊州是有要事,是长林世子传信要他前去,你以为他和你一样出京便是游山玩水。”

盛长枫不乐意:“萧二哥总是可以随意出京,连学堂也可以不上,我就是羡慕嘛。”

顾廷烨笑他:“你要是像你萧二哥那样,拜琅琊阁阁主为师,又那般文武双全,你也可以不上学堂,随意出京。”

 

晚间饭宴,齐衡食了个七成饱后放下了筷子。

“父亲、母亲,元若有一事想同你们商量。”

齐国公夫妇皆放下碗筷看着他。

“听闻廊州正在举办传酒令,很是有趣,正好近日不用去学堂,我想亲自去廊州看看。”

平宁郡主皱眉:“京里什么酒喝不到,非得跑廊州去。”

齐衡拉住郡主的手少有地撒起娇来:“母亲,那不一样。”

“哪儿不一样?”

齐衡断断续续说了半天,也没讲出具体有何不同,平宁郡主只道他孩子心性,想出去玩罢了。不过齐衡从小端稳,不似隔壁侯府世子那般顽劣,同是小辈,齐衡让她们省心多了。

“先生布置的作业呢?”

齐衡浅笑,“先生让我们读的那两本书我早就看了,只是还未写心得,今晚我留灯,把剩下的作业做完。”

平宁郡主叹气:“熬这么晚把眼睛熬坏了怎么办,你既想去就去吧,作业等回来了再做。”

齐衡笑得更欢了:“大家都说廊州洪家庄的桂花酿乃天下一绝,这次我捎些回来给父亲母亲尝尝鲜。”

 

齐衡拒绝了平宁郡主为他安排的马车和一众随人,只带着简单的行李,数日后与不为二人抵达廊州。进城后,两人挑了家干净的客栈住下,不为向店里小二打听。

“小兄弟,你们廊州的传酒令可还在举行?”

小二打量了眼二人的穿着打扮,特别是旁边这位未说话的公子,虽衣着简单,但衣襟处却绣着金丝,做工精美,再看这脱颖的气质,定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。

“两位客官要去看传酒令?那你们可赶上最精彩的时候,”店小二摸了摸下巴,“估计就这两天,令主就出来了。”

齐衡点头,不为随之塞了一锭银子给店小二,店小二庆幸自己没看错人,一边弯腰感谢,一边快速地把银子装进兜里,“有什么事公子就在这楼梯口喊,小的马上就来。”

 

天色渐暗,不为熟练地整理着床铺,齐衡脱了外衣坐在一旁,专注地读着手里的书卷。不为整理好后转头一瞧,房里的烛光太暗,恐怕伤了齐衡的眼睛,便出去又要了一盏进来。

“公子怎么突然想来廊州了?”

“不就是为了那传酒令。”

不为笑:“公子你可瞒不了我。”

齐衡对传酒令毫不在意,又怎会为此特意前来。

齐衡终于抬起头,见他嬉皮笑脸,心事被戳穿,不由瞪了他一眼。

不为虽是国公府的下人,但同齐衡一起长大,小孩间的相处总是少些规矩,久而久之便造成今天这般。齐衡也不介意,不为敬他、懂他,若说世上除了国公夫妇,也就只有不为是真心实意盼着他好的。

 

齐衡虽瞪了他一眼,到底也没生气,只是有些无奈:“那天我是冲动了。”

一听到萧平旌在廊州,整个脑子想的便是如何寻个理由出京。可真离开了京城齐衡才反应过来,去了廊州又如何,先不说他萧平旌可有离开,即便没离开,廊州这么大,碰巧遇到一个人又岂是易事。

即便这样,越是临近廊州,齐衡心中越是激动,就像那奔腾的江水,好几次他都得靠深呼吸才勉强平复。

“不为,我自知不对,可我还是这样做了。”

齐衡苦涩地笑着,一遇上萧平旌,他就不清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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